妻子亲自为我主刀,连续手术18个小时,我醒来第一句话:&
发布时间:2025-10-31 11:48 浏览量:1
我在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中恢复了意识。
一场毁灭性的车祸,我的脑袋差点当场开了瓢。是陆雨薇,我那位被全院奉为“医学圣手”的妻子,在手术台前像个女战神一样站了整整18个小时,硬生生把我从阎王爷的死亡名单上给划掉了。
然而,当我眼皮沉重地掀开,喉咙干涩地挤出的第一句话,却是:
“陆雨薇,我们离婚。”
她的眼睛肿得像两个烂桃子,里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,声音都在发颤:“阿宴!我刚把你从鬼门关拽回来,你……你清醒过来就跟我谈这个?”
她似乎在拼命替我寻找借口,语气卑微:“是不是……是不是我最近太忙了,在医院待的时间太长,没顾上你?”
“恰恰相反。”我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,伤口都在抽痛,“就是因为你救了我,我才必须离。”
我盯着她苍白的脸:“我得成全你‘医学圣手’的美名,让你这履历更完美无瑕,不是吗?”
我执意要离婚的举动,点燃了第一个炸药桶。
家里的长辈闻讯赶来劝我:“雨薇多好的媳妇,上得厅堂下得厨房,又这么爱你,你这是昏了头要放着好日子不过?”
谁来劝,我就用最淡漠的语气顶回去:“你觉得她好?那我离了,正好便宜你。”
一个长辈当场被我气得捂住胸口,差点昏厥:“离!你离!你以后别跪着回来求她!”
我低声呢喃:“后悔?我只后悔没早点离。”
病房门被“砰”一声蛮横地推开,我妈卷着一阵风冲了进来。
“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!”她指着我的鼻子骂,“雨薇为了救你,三天三夜没合眼,你醒来就说这种猪狗不如的浑话!”
我垂下眼皮:“你不是总念叨想要个女儿吗?她这么好,我配不上。不如我离了,你认她当干女儿,这么好的儿媳妇,白白便宜我了。”
“你!”我妈气得浑身发抖。
陆雨薇赶紧扶住她,依旧是那副温柔识大体的模样:“妈,您别动气,阿宴刚做完手术,脑子还不清楚。”
我冷冷地扯了下嘴角。
瞧,她这声“妈”叫得多亲热。
连我的主治医生也板着脸走了进来,他先是看了一眼旁边双眼通红的陆雨薇,才转向我。
“江先生,您刚从生死线上回来,身体是革命的本钱。夫妻没有隔夜仇,别这么刚烈。”
我干脆闭上了眼睛,拒绝一切沟通。
病房里,只剩下仪器“滴滴”的单调声响。
没过多久,一个看起来刚出校门的实习护士走了进来,捏着针管的手在微微发抖。
“6床,该抽血化验了。”
她拿着针,对着我的手背比划了半天,深吸一口气,一针下去——扎偏了。
血珠瞬间冒了出来,她慌忙用棉签死死按住: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
她换了个位置,手抖得更厉害了。
第二针,那股钻心的刺痛明白地告诉我,她又扎穿了血管。
剧痛直冲脑门,我疼得额头全是冷汗。
心中的那股邪火被彻底点燃。
“滚出去。”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。
小护士的眼泪当场就快掉下来了。
“怎么回事?”一个清亮的男声在门口响起。
陆雨薇的得意门生,许阳,走了进来。
他看到护士的窘态,眉头一蹙,带着几分不耐烦:“这点小事都做不好?”
随即,他立刻转向陆雨薇,那眼神里的心疼简直要溢出来:“陆老师,您又没休息?脸色这么差。”
陆雨薇原本紧绷的防线,在看到他时,奇妙地松懈了下来。“没事,老毛病了。你怎么过来了?”
“我下班了,不放心,过来看看。”许阳说着,极其自然地从护士手里接过了针管,“我来吧。”
我看着他要靠近的手,用尽全力一把挥开。
“拿开你的脏手。”我气息不稳地警告。
刚进门的护士长见状,立刻火力全开:“你这个男人怎么回事!我们医院上上下下谁得罪你了?自己有气往我们护士身上撒!我看陆医生这么好的人,就该趁早跟你离!”
我嗤笑一声:“离,必须离。”
我妈抓着我的手,彻底崩溃了,嚎哭起来:
“阿宴呀,你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呀,你可不要吓妈呀!”
陆雨薇平时那双淡然如水的黑眸里,终于染上了一丝委屈,她拉着我妈的衣角:“妈,阿宴需要休息,我们先出去,让他静一静。”
我疲惫地合上了眼。
等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,我挣扎着想坐起来,身体却像散了架,使不上一丝力气。
车祸的后遗症,远比我想象得要严重。
我要和陆雨薇离婚的消息,像长了翅膀一样,飞遍了医院的每个角落。
我,江宴,成了那个刚被老婆救了命就要踹掉她的、忘恩负义的当代陈世美。
给我换药的护士,针头扎进我血管时,那力道明显带着一股怨气。
“嘶。”我疼得直抽气。
她翻了个白眼,嘴里小声嘀咕:“活该,白眼狼。”
声音不大不小,正好能让我听见。
我懒得跟她废话,反手就是一个投诉。
陆雨薇的师兄,王主任,也“顺道”来探望。
“江宴啊,做人要知恩图报。”他语重心长地拍着我的肩膀,“陆雨薇为了你的手术,连这次去国外顶尖机构学术交流的机会都推了。你可不能犯浑,寒了她的心。”
我面无表情地听完:“那是她自己的选择,跟我有关系吗?”
王主任被我噎得说不出话,摇着头走了。
我妈端着鸡汤进来,重重地砸在床头柜上。
“现在全医院都知道你江宴是个混蛋!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!”
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:“你到底在想什么?小薇哪里对不起你?结婚十多年,你说要丁克,她二话不说就听你的,我怎么劝,她都说要以你为重!”
“你老实交代,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?”
我语气里带上几分玩味:“妈,您这么聪明,您猜猜?”
“真的?”我妈气笑了,“不会连孩子都有了吧。”
“咚咚。”
敲门声响起。
陆雨薇带着许阳进来查房,打断了我们的对峙。
她换上了白大褂,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,仿佛昨天的歇斯底里从未发生。
“恢复得不错。”她用手电筒检查完我的瞳孔反应,语气温和地做出结论。
许阳站在她身后,手里拿着记录本,飞快地写着什么。
然后,他极其熟稔地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,拧开递给陆雨薇。
“陆老师,您昨晚又熬夜看资料了吧?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。”
“喝点温水,润润嗓子。”
“不碍事。”
陆雨薇没有丝毫推拒,自然地接过来,喝了一口。
我嘴角的冷笑藏都藏不住。
“是啊,陆医生真是伟大。”我语带讥讽,“一边要抢救我这个‘忘恩负义’的丈夫,一边还要带着这么个‘无微不至’的研究生,真是分身乏术,难为你了。”
我妈震惊地看着我。
许阳当场脸色一变。
“江先生,请你放尊重一点!”他义正辞严道,“陆老师是为了你的病情才不眠不休,你非但不感激,还在这里说风凉话,你到底有没有良心?”
“许阳。”
陆雨薇清冷的声音响起,眼神里有一丝警告。
许阳不满地闭上了嘴。
陆雨薇俯下身,帮我理了理被角,那眼神,透着一种看无理取闹病人的无奈和疲惫。
“江宴,你好好休息,别胡思乱想。等你出院,我们再好好聊。”
我猛地一把推开她的手,从床头柜里甩出那份准备好的离婚协议。
“跟你没什么好聊的。离婚协议,看清楚了,赶紧签。”
她一个踉跄,许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。
许阳比她还激动,抢过协议一看,眼睛都红了:“什么?你要陆老师净身出户?!你凭什么!”
我微抬下巴,尽管虚弱,气势却不减:“你又算个什么东西?用什么身份来质问我?”
许阳被噎住,转而心疼地看着陆雨薇:“陆老师,别跟这个渣滓理论,我们走。”
“你们……”我妈正想说什么,却被一阵更尖锐的吵闹声打断。
一个中年妇女疯了似的撞开门,指着我的鼻子就骂:“你就是那个忘恩负义的江宴?我呸!陆医生为了救你,连我儿子的手术都延后了!你还有脸提离婚!你这个chu生!”
她越骂越上头,情绪激动之下,竟然抄起我床底下的尿壶,一扬手——
一股刺鼻的骚臭味瞬间弥漫开来,温热的液体从我的头顶浇下,流过我的脸。
我愣住了。
陆雨薇尖叫一声,紧张地冲进卫生间,拿了毛巾就要给我擦。
我没领情,抢过毛巾,面无表情地擦掉脸上的污秽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妈的,这个婚,今天必须马上离。”
陆雨薇彻底愣住了,她大概很少听到我说这么粗鲁的话。
“阿宴,你到底怎么了?你不要动不动就提离婚,好吗?我到底哪里让你不满意了?你说,我改。”
“改个屁!”我坚定地回道,“赶紧给老子离婚!”
不到十分钟,陆雨薇她家那群战斗力爆表的七大姑八大姨,就把我的病房挤成了菜市场。
“江宴啊,你这是要反了天啊!雨薇这么好的媳妇,你敢跟她离?”她大姑一开口就气势汹汹。
“就是啊,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,要不是雨薇,你早去见阎王了!”她二姨跟着附和。
“雨薇为了你,连出国进修的机会都放弃了,你这人还有没有良心?”
丈母娘坐在床边,开始哭天抹泪:“江宴,你这是要逼死我啊!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家小薇……”
我揉着胀痛的太阳穴,不想再应付这群女人:“这是我和陆雨薇之间的事,跟你们没关系。”
“怎么没关系?”她大姑立刻蹦了起来,“你要是离婚了,我们陆家的脸往哪儿搁?雨薇可是我们家的骄傲!”
“对!你要是敢离,我们就天天去你公司闹!”
七嘴八舌的指责声让我头痛欲裂。
“滚!”我再次低吼。
然后,这群女人疯了一样扑了上来,对我上手撕打。我一个重伤刚醒的病人,一拳难敌众手。
吊瓶被扯倒,桌上的东西摔了一地。
迟迟赶来的护士们估计在外面围观够了,才慢悠悠地进来“拉架”,把她们“请”了出去。
午夜,我刚迷迷糊糊睡着,却被腹部一阵剧痛惊醒。
“啊!”我忍不住痛呼出声,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。
我挣扎着睁开眼睛,看到陆雨薇那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弟弟,正站在我病床前,手里拎着一根木棍。
“你要干什么?”我虚弱地问。
“妈的,敢抛弃我姐,老子今天就弄死你!”男人狞笑一声,“不识好歹的东西,我让你长长记性!”
他话音未落,木棍带着风声再次落下,狠狠地砸在我的头上。
我眼前彻底一黑,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等我再次醒来,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,剧烈的疼痛让我头晕目眩。
床边坐着一个年轻干练的都市丽人,正凝望着我。是我的助理,徐悦。
我妈推开门。
一看到徐悦,她立刻像见了仇人一样冲了上来。
“是你这个hu狸精吧!破坏人家家庭,还敢找到医院来!”
我妈尖叫着,伸手就要去抓徐悦的头发。
徐悦皱眉躲开。
“妈,她是我助理。”
“阿姨,我是江总助理。”
我俩同时开口。
真是赶巧,陆雨薇和许阳也正好推门进来。
看到徐悦,陆雨薇的脸色瞬间苍白,身体晃了晃。
许阳立马扶住她,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瞪着我。
“江宴,你太过分了!陆老师为了你,人都瘦了一圈,你竟然还把小三带到病房来!”
看见这一幕的陆雨薇泪流满面。
上一次见陆雨薇难过落泪,还是在十多年前,青葱的大学时代。
那时候,陆雨薇爱的人是张亦,我是张亦的同寝和兄弟。他们是校园里最般配的金童玉女。
暗恋陆雨薇的我,心里五味杂陈,却也真心为他们高兴。
如果命运不曾开玩笑,王子和公主就该幸福地生活下去,也就没我什么事了。
大三那年,张亦从天台一跃而下,我们后来才找到了他重度抑郁症的确诊病例。
我失去了最好的兄弟,而陆雨薇,失去了她的全世界。
我陪着陆雨薇一起走过那段最黑暗的日子。她不吃不喝,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整夜整夜地哭。我寸步不离地守着她,给她做饭,陪她说话。
后来,我们在一起了。
我知道,她心里还有张亦,但我天真地相信我的爱能治愈她。
我们结婚的时候,陆雨薇提出丁克。我同意了。
那段日子,我们过得很平静。我以为,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。
一晃神,盯着她此刻梨花带雨的脸,我的心境却再也回不去了。
徐悦将平板电脑和一些纸质资料交给我,在我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。
陆雨薇低泣道:“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秘密?”
我冷笑着打开平板上的视频:“真是贼喊捉贼啊。有秘密的,难道不是你们吗?”
我转向陆雨薇,把平板电脑递到她面前。
“看看吧,我的好妻子。”
看清视频内容后,陆雨薇的脸瞬间惨白。
屏幕上,开始播放一段地下车库的监控录像。
画面中,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靠近我的车。他手里拎着工具箱,撬开了我的车门,在我的车底忙活了很久。
那个人,赫然就是许阳。
陆雨薇的脸色惨白如纸。她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。
“不……这不是真的……”她喃喃自语。
我没有理她,又从文件袋里抽出一份车辆检测报告,摔在许阳面前。
“刹车系统,人为损坏。你还有什么话要说?”
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。
但我妈,依然执迷不悟。
她指着徐悦,大骂道:“都是你!一定是你这个jian人,为了跟我儿子在一起,伪造证据陷害小许医生!”
许阳也立刻反应过来,附和道:“对!肯定是这样!江先生,为了离婚,你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!”
周围看热闹的病人家属也开始窃窃私语,纷纷指责我和徐悦。
“视频肯定是P的吧。”
“真是为了和小三在一起,什么伪证都敢做。”
“你看那女的妖里妖气的,肯定不是好东西!”
陆雨薇满眼失望地看着我。
她轻声说:“我知道,你们编造这些是想逼我离婚。但是,我发誓,你出车祸这件事与我和许阳无关,我们是不会害你的。如果你一定要离,和别人在一起……”
说到这里,她垂眸咬了咬唇,艰难开口:“我成全你。”
围观人群更加义愤填膺,怒骂之声不绝于耳。
竟然有一个孩子将一个烂香蕉皮砸到了我脸上。
我气笑了。
笑得胸口都在疼。
“陆雨薇。”
我直勾勾地盯着她。
“你真的认为,这些证据是假的吗?”
陆雨薇愣了半晌,随即摇头。
“阿宴,视频可以合成,车辆检测报告也可以伪造。”
许阳挡在她身前,义正辞严:“江先生,你这是诽谤!我可以告你!”
我妈冲上来,指着徐悦的鼻子:“一定是你这个hu狸精搞的鬼!为了上位,不择手段!”
徐悦面不改色,将另一份文件递给我。
“江总,这是警方出具的立案回执。”
我将那张薄薄的回执单,直接甩在了许阳的脸上。
“去,跟警察说你没做过。”
许阳的脸色煞白。
陆雨薇的身体也晃了晃,几乎站不稳。
“江宴,你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吗?”她声音发颤,“我们十几年的夫妻情分,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?”
“情分?”我笑了,“你在车库里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的时候,怎么不谈情分?”
我示意徐悦,播放了下一段视频。
还是那个地下车库。
陆雨薇靠在她的车前盖上,许阳从身后紧紧地抱着她。
“老师,你现在真的不能离婚吗?”许阳的声音带着不满。
陆雨薇的脸颊染上红晕。
“我们不是说好的嘛?再等等。”
“可我每次看到你们在一起,我都嫉妒得发疯。”
“傻瓜。”陆雨薇的声音带着宠溺的笑意,“我心里只有你。”
视频不长,但每一帧都像刀子。
我妈目瞪口呆,指着屏幕,又指着陆雨薇,半天说不出一个字。
“你……你们……”
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之前还义愤填膺的病人家属,此刻都用一种见了鬼的复杂眼神看着陆雨薇。
“天哪,陆医生看着不像这种人啊。”
“这不就是婚内出轨吗?”
“可怜她老公,头都绿成青青草原了。”
陆雨薇的脸由白转红,又由红转青。
她死死地盯着我,眼神里满是怨恨。
“你调查我?”
“不然呢?”我反问,“等着你和你的好学生,把我俩一块送去火葬场?”
许阳突然“扑通”一声跪了下来。
“江先生,都是我的错!是我爱慕陆老师,是我鬼迷心窍!车是我弄坏的,视频里的人也是我,跟陆老师一点关系都没有!”
他痛哭流涕:“我愿意去自首,我愿意承担所有法律责任!求你不要再伤害陆老师了!”
好一出深情大戏。
陆雨薇感动得眼圈都红了,蹲下身去扶他。
“许阳,你别这样,你也是无心之过。”
我看着他们,只觉得一阵反胃。
“演完了吗?”我冷冷地开口,“许阳,你以为你把所有事都揽下来,就没事了?”
“你动我的车,是故意伤害,是谋杀未遂。”
“陆雨薇,你是他的导师,和他有不正当关系,导致他产生偏激的报复行为,你就一点错都没有吗?”
徐悦冷脸补充道:“根据医院规定,导师与学生发生不正当关系,造成恶劣影响,会被双双开除。”
陆雨薇的脸色惨白。
事业是她的命。
“江宴,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她终于崩溃了,“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,你就一点不念吗?我可刚救了你的命!”
我气都气笑了,反问她:“到底是谁tm的不念感情!”
“当初张亦走了,是我陪着你!”
“你半夜做噩梦,是我抱着你!”
“你说不想被孩子打扰,我陪着你丁克,我妈戳着我脊梁骨骂我,我都没动摇过!”
她泪流满面,仿佛我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。
“可你现在就为了这点事,要毁了我的一切?”
我妈也回过神来,开始帮腔。
“是啊江宴,雨薇只是一时糊涂!那个姓许的肯定花言巧语骗了她!你一个大男人,就不能大度一点吗?”
“她都认错了,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吧!”
我静静地看着陆雨薇。
“你真是一时糊涂吗?”
我顿了顿,一字一句地问她:
“陆雨薇,你敢说你不是因为许阳长得像张亦,才跟他在一起的吗?”
陆雨薇猛地抬头,瞳孔骤缩,脸上颜色尽失。
“你……你胡说什么!”
陆雨薇的声音尖锐,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。
许阳也愣住了,茫然地看着我们。
我冷笑一声,示意徐悦。
徐悦会意,点开了平板电脑上的最后一组照片。
左边,是大学时代的张亦,穿着白衬衫,在篮球场上笑得阳光灿烂。
右边,是穿着白大褂的许阳,眉眼间的神态,竟与张亦有九分相似。
尤其是那双眼睛,干净又带着一丝忧郁。
病房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。
“太像了……”
“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。”
我妈也傻眼了,她看看照片,又看看现实中的许阳。
“这……”
“陆雨薇,现在你还想说什么?”我盯着她,“你找的,根本不是许阳,而是张亦的替身。”
“不……不是的……”
陆雨薇语无伦次地后退,撞在墙上。
“我没有……我爱的是你,江宴……”
“爱我?”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“爱我,所以在背后给我戴绿帽子?爱我,所以放任你的小情人弄坏我的刹车?”
“你爱的从来不是我!你只是需要一个人,陪你走出失恋的阴影!而我,恰好是那个最方便、最深情的工具人!”
“当年张亦跳楼,是我把你从天台劝下来!”
“你绝食,是我一口一口把饭喂给你!”
“我以为我的陪伴能让你忘记过去,重新开始。”
我自嘲地笑了。
“现在看来,我错了。你根本不想忘记,你是找了个人,帮你延续过去。”
“江宴,我不是……”陆雨薇哭着摇头,“我真的爱你,我们之间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……”
“美好?”我打断她,“那些美好,是真的属于我,还是属于你幻想中的张亦?”
“我们第一次约会去的餐厅,是张亦提过的。”
“我向你求婚时放的音乐,是张亦最喜欢的乐队。”
“甚至我们家的装修风格,都和他租的那个小公寓一模一样。”
我每说一句,陆雨薇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这些细节,她自己或许都没在意过。
可我,记得清清楚楚。
“够了!别说了!”
陆雨薇捂着耳朵,痛苦地尖叫。
许阳冲过来,挡在陆雨薇面前。
“不准你这么说陆老师!你根本不懂她有多痛苦!”
“我懂。”我看着他,眼神冰冷,“我比你懂。因为跳下去的那个人,也曾是我最好的兄弟。”
“而你,”我话锋一转,看向许阳,“你不过是一个活在别人影子里的可怜虫。”
许阳的脸涨得通红。
“你胡说!陆老师爱的是我!不是什么替代品!”
“是吗?”我从徐悦手中接过最后一个牛皮纸袋,从里面倒出十几张照片。
照片上,是陆雨薇和许阳。
在法国,在瑞士,在意大利。
他们穿着情侣装,在埃菲尔铁塔下接吻,在阿尔卑斯雪山相拥。
笑得那么甜蜜,那么刺眼。
照片的右下角,都印着时间。
“陆雨薇,你当时说要去梅奥诊所进修一年。”我拿起一张他们在塞纳河畔的合影,“原来所谓的进修,就是带着你的小男朋友,公费环游欧洲?”
“这是……”我妈拿起另一张照片,手都开始抖了,“这上面……怎么还有两个孩子?”
照片的背景是一家温馨的咖啡馆。
陆雨薇和许阳坐在一起,他们中间,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宝宝,看起来不过两三岁。
四个人,像极了一家四口。
我妈难以置信地看向陆雨薇。
“雨薇,你……你不是说丁克吗?”
陆雨薇的身体,彻底僵住了。
“谁说我要丁克?”
陆雨薇忽然笑了,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和报复的快意。
她直视着我,一字一句道:“我不是真想丁克,我只是不想给你生。”
我妈如遭雷击,后退两步,瘫坐在椅子上。
“为什么…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……”
“为什么?”陆雨薇转向我妈,眼神冰冷,“因为他根本不爱我!他跟我结婚,只是为了占有!他嫉妒张亦,他想把所有属于张亦的东西都抢过来,包括我!”
“你胡说!”我气得浑身发抖。
“我胡说?”陆雨薇冷笑,“你敢说你没在张亦的葬礼上跟我表白?你敢说你没趁我喝醉的时候占有我?江宴,你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!”
“我没有!”我大吼。
当年的真相,根本不是这样!
是她喝醉了,抱着我,嘴里喊着张亦的名字,求我不要离开她!
我一时心软,才犯了错。
第二天她醒来,看到身边是我,哭了很久。
我以为她只是难过。
现在想来,她还是在演戏。
“江宴,我们完了。”陆雨薇看着我。“你毁了我,我也不会让你好过。”
她说完,转身就要走。
“站住。”
我叫住她。
“婚,我们一定要离。”
“我一天都不想再和你是夫妻。”
“而且,”我看着她,“你和许阳,一个都跑不掉。”
徐悦将一份文件递给得到消息赶来的王主任。
王主任看完,脸色大变。
“陆雨薇!你竟然挪用科室经费,去国外给你许阳买房子?”
陆雨薇脚步一顿。
“不仅如此,”徐悦补充道,“陆医生在国外‘进修’期间,从未在梅奥诊所留下任何记录。所谓进修,子虚乌有。她是以欺骗手段,骗取了医院的公派名额和经费。”
“还有,”徐悦看向许阳,“许阳先生伪造学历进入医院,其导师陆雨薇医生,知情不报,涉嫌包庇。”
一桩桩,一件件。
像是剥洋葱,露出了丑陋的内里。
许阳彻底慌了。
“不!不是这样的!都是她让我做的!是陆雨薇让我去伪造学历,她说她会帮我搞定一切!”
他指着陆雨薇。
“她说她爱我!她说会跟江宴离婚,然后跟我在一起!都是她骗我的!”
陆雨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。
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,在危急关头,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她身上。
“许阳,你……”
“我什么我?”许阳面目狰狞,“你这个biao子!你就是把我当个玩意儿!你根本不爱我,你爱的是那个死人!”
“你以为我愿意当他的替身吗?要不是看你有点用,能帮我进中心医院,我才懒得理你!”
巴掌声清脆响亮。
陆雨薇用尽了全身力气,把许阳打得偏过头去。
“你给我滚!”
我妈已经彻底说不出话。
曾经她引以为傲的儿媳原来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。
“造孽啊……”她喃喃道。
我看着陆雨薇,心中再无一丝波澜。
哀莫大于心死。
“陆雨薇,”我开口,“你不好奇吗?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?”
陆雨薇猛地看向我。
“我告诉你,”我慢慢说道,“这一切,都是张亦的母亲,托我查的。”
“张阿姨?”
陆雨薇的瞳孔猛地一缩,满脸不可置信。
“不可能……张阿姨早就回老家了,她怎么会……”
“她没回老家。”我平静地叙述,“张亦走后,她就换了个城市生活。她一直觉得张亦的死有蹊跷,但她离异后孤身一人,也查不到什么。”
“直到半年前,她偶然在一篇医学报道上,看到了许阳的照片。”
我看着许阳,眼神锐利。
“她一眼就认出来了。这个年轻人,和她那个出轨又多次回归的丈夫,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。”
许阳的脸色,难看无比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在说什么……”
“我在说什么?呵呵。”我鄙夷着。
“许阳,你就是那个男人的私生子。张亦同父异母的弟弟。”
整个病房鸦雀无声。
所有人都被这个惊天大瓜震得说不出话。
陆雨薇踉跄着后退,难以置信地看着许阳。
这个替身,竟然是张亦的弟弟?
多么讽刺。
“不……这不是真的……”许阳疯狂地摇头。
“是吗?”我示意徐悦播放一段录音。
录音里,是一个苍老女人的声音。
“……当年,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。我爱了一辈子,斗了一辈子,最后还是没把他抢过来。”
是许阳母亲的声音。
“我恨他们!凭什么他们能过得那么好!凭什么我的儿子要被人骂是私生子!”
“所以,我找到了张亦。我告诉他,他的父亲是个多么虚伪的男人。我告诉他,他最尊敬的父亲,是怎么抛弃另一个家庭的。”
“我把所有的信件,所有的照片,都给了他。”
“我就是要让他痛苦!让他知道,他拥有的一切,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!”
录音结束。
真相大白。
压垮张亦的最后一根稻草,不是抑郁症,而是这个他从未谋面的“弟弟”和他的母亲。
是他们,亲手把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,推下了深渊。
陆雨薇呆呆地站在原地,眼泪无声地滑落。
她想起了张亦自杀前的那段时间。
他变得沉默寡言,整夜整夜地失眠。
她问他怎么了,他只是摇头,说没事。
原来,他一个人,背负了这么多。
而她,竟然爱上了凶手的儿子。
她甚至,为他生了两个孩子。
“啊——!”
陆雨薇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,冲向许阳,像疯了一样捶打他。
“为什么!你为什么要这么做!还我张亦!你们还我张亦!”
许阳被她打得连连后退,眼神惊恐。
“不关我的事!是他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差!是他活该!”
“chu生!”
我妈再也忍不住,冲上去给了许阳一个耳光。
“你们一家都是chu生!毁了张亦,又来毁我儿子!”
病房里乱成一团。
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,只觉得疲惫。
徐悦扶住我。
“江总,警察来了。”
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,将许阳和陆雨薇带走。
路过我身边时,陆雨薇停下脚步。
她看着我,眼神空洞。
“江宴,对不起。”
我没法原谅。
一句对不起,太轻,太迟了。
我们之间,隔着十几年的欺骗,再也回不去了。
许阳因涉嫌故意伤害罪和伪造学历被刑事拘留。
陆雨薇因为职务侵占和包庇,被医院开除,面临警方的进一步调查。
那两个无辜的孩子,被送到了他们外公外婆家。
我妈大病了一场。
她怎么也想不通,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儿媳,会是这样一个可怕的女人。
出院那天,徐悦来接我。
阳光很好,照在身上暖洋洋的。
“江总,去哪儿?”
“去海边吧。”我说。
车子在沿海公路上行驶。
我摇下车窗,海风吹拂着我的脸。
我从未感到如此轻松。
过去十几年,我活在对陆雨薇的爱和愧疚里,活在对张亦的回忆里。
徐悦把车停在沙滩边。
我脱下鞋,赤脚走在沙滩上。
“江总,以后有什么打算?”徐悦跟在我身边,轻声问。
“重新开始。”我看着远方,海天一色。
“那……我会有机会吗?”
她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我停下脚步,转头看她。
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,长发被海风吹起,像电影里的女主角。
其实我早就察觉到她对我的心意。
只是那时候,我的心里只有陆雨薇。
“徐悦,”我认真地看着她,“谢谢你。”
谢谢你在我最狼狈的时候,没有放弃我。
谢谢你帮我揭开真相,让我重获新生。
她的眼圈红了。
“江总,只要你需要,我一直都在。”
我笑了笑,没有说话。
有些事,急不来。
……
一个月后,我收到了法院的离婚判决书。
我和陆雨薇,正式解除了婚姻关系。
听说她在里面精神崩溃,时而哭时而笑,嘴里不停地喊着张亦的名字。
许阳的母亲承受不住打击,疯了。
年后,我在一家咖啡馆,偶遇了张亦的母亲。
她苍老了很多,但精神看着还不错。
“江宴,谢谢你。”她对我说。
“阿姨,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“都过去了。”她叹了口气,“活着的人,要好好活着。”
我点点头。
离开咖啡馆时,我看到徐悦等在门口。
她朝我挥挥手,笑得像冬日里的暖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