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决意把5处房产全给弟弟,哥哥沉默同意,中秋时爷爷却愣了

发布时间:2025-08-15 08:09  浏览量:1

五套房产全部留给王涛?爸,您这样做,心里到底有没有王磊这个儿子!”

滨州市设计院的退休院长王富海,手中握有五套黄金地段的房产,总价逾两千万。他一生行事强硬,极度偏爱能言善道、在金融界风生水起的小儿子王涛,对于在社区工作的长子王磊,则时常流露出不满。

一场决定家庭未来的会议上,他毅然宣布将所有房产归于次子名下,瞬间引爆了一场席卷整个家庭的风暴。

01

王富海,今年六十七岁,从滨州市设计院院长的位置上退下来已有数年。半生发号施令的经历,塑造了他不容置疑的强硬性格,言谈间自带一股威严。

他名下拥有五套位于市中心的房产,这笔丰厚的资产,让他在整个亲族圈子里说话都底气十足。这五套房产中,三套是九十年代单位分配的福利房,后来由他补齐差价购得了完整产权;另外两套,则是他眼光独到,在滨州房价腾飞前夕果断投资购入的。以当下的市场行情估算,这五套房产的总价值,稳稳超过两千万。

王富海养育了两个儿子。

长子王磊,今年三十七岁,是街道办的一名社区调解员,为人沉稳,不善言辞。

次子王涛,三十二岁,在一家知名的金融投资公司担任项目经理,头脑灵活,口才出众,收入极为可观。

“王磊这个人,就是太实诚,实诚得有些木讷。”王富海曾在私下的饭局中对老友这样评价长子,“快四十岁的人了,还在基层处理邻里纠纷。你再看看王涛,年纪轻轻就操盘上千万的资金,在公司里是核心人物。这兄弟俩,能放在一起比较吗?”

王富海的妻子刘秀娥,虽然口头上总说手心手背都是肉,但内心深处的天平,无疑是倾向于小儿子的。王涛总能踩着饭点回家,每次都带着时髦的礼品,嘴上抹了蜜一般,哄得二老心花怒放;而王磊,则习惯于默默地来,又默默地走,埋头修理家里的旧物,却很少主动邀功。

有一次,王涛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进门,高声喊道:“妈,我给您带了最新的按摩披肩,听说是进口技术,对颈椎特别好。”

刘秀娥脸上笑开了花,嘴上却嗔怪:“你这孩子,工作那么忙,还总惦记着我们,钱要花在刀刃上。”她接过礼盒时,眼中的那份骄傲与满足,是无法掩饰的。

相比之下,王磊每次上门,更像一个沉默的修理工。他会一声不响地疏通堵塞的下水道,更换闪烁的灯泡,或者搬运沉重的杂物,这些付出,却鲜少被王富海在人前特意夸赞。

王磊的妻子孙静,偶尔也会私下里劝慰丈夫:“你也学学你弟弟,多说几句好听的话,让爸妈高兴一下,不比你闷头干活强?”

王磊只是温和地笑一笑,并不与妻子争辩。

两兄弟在社会上的行事风格也截然不同。王涛精于社交,人脉网络遍布各行各业,工作业绩始终名列前茅;王磊则勤恳踏实,但在人情世故上稍显迟钝,在社区工作多年,职位未有大的变动。

“你看看王涛,开的是最新款的德系轿车,一身名牌西装;王磊呢,每天还是骑着那辆旧电动车上下班。”王富海对朋友感叹道,“同样是我王富海的儿子,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?”

有朋友劝解他:“老王,踏实的孩子有踏实的福气,说不定哪天就一飞冲天了。”

“光踏实有什么用?”王富海摇了摇头,语气坚决,“这个时代,最终看的还是能力,是头脑,是抓住机遇的手腕。”

他心中早已认定,家族的优质资源,理应向更具“钱途”的次子倾斜。

这个根深蒂固的念头,在王涛携女友陈露登门的那一天,被彻底巩固,再无动摇。

“爸,妈,给你们介绍一下,这是陈露。”王涛春风满面地牵着一个年轻女孩走进家门。

陈露妆容精致,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名牌套装,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都市丽人的干练。她一进门就热情地问好,手中拎着的礼盒也都是价格不菲的奢侈品牌。

她是奢侈品专柜的销售经理,见多识广,谈吐不俗,完全符合王富海心中“强强联合”的儿媳标准。

刘秀娥拉着陈露的手,悄声对丈夫说:“这姑娘真不错,漂亮又能干,跟咱们涛子站在一起,真是郎才女貌。”

王富海满意地颔首,心中已然有了全盘的计划。

然而,这位准儿媳,也有自己的现实考量。

“王涛,我不是一个物质的女孩,但我们总不能租房结婚吧?”晚饭后,陈露依偎在王涛怀里,话说得十分巧妙,“我们俩手头的积蓄,在滨州想买套像样的房子,连首付都凑不齐,婚后的贷款压力实在太大了。”

王涛心领神会,当晚便向父母开了口:“爸妈,我和陈露打算明年就结婚,只是这婚房的事情,想请你们帮衬一把。”

王富海表现得极为爽快:“房子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,爸这里有现成的,你们随便挑一套喜欢的。”

可他话音刚落,脑中已经开始盘算更深远的事情。

这五套房产,迟早要做出安排。与其日后纠缠不清,不如趁着自己头脑还清楚,一次性把这件事彻底了断。

他越是琢磨,越是觉得,必须将所有房产都交给更有能力创造价值的王涛。

“王涛有出息,陈露又这么优秀,把家底都给他们,才能让家族的财富继续增值。这才是最明智的投资。”

这个想法一旦在王富海脑中成型,便如磐石般再也无法撼动。

02

做出决断之后,王富海开始筹划如何向全家人宣布。

他独自在书房里踱步了一周,反复推演着可能出现的各种反应,最终决定召开一次正式的家庭会议,将房产分配方案公之于众。

那是一个周日的午后,王富海用不容商量的口吻,通知两个儿子必须携带家属回家,声称有关系到整个家庭未来的大事要宣布。

王磊和孙静带着儿子小宇准时抵达,王涛也挽着精心打扮的陈露随后赶到。

客厅的红木沙发上坐满了人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凝重。

王富海清了清喉咙,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,用他惯常的领导口吻开场:“今天召集大家回来,是为了明确一件事,一件关于我和你妈名下这五套房产的最终归属问题。”

他话一出口,客厅里的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点,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
“经过我和你妈的慎重考虑,我们决定,将名下全部五套房产,在我生前就过户给王涛。”

他一字一顿地宣告,眼神锐利地观察着众人的表情变化。

孙静“霍”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,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:“爸,您这是什么意思?王磊同样是您的亲生儿子,凭什么所有房子都给王涛一个人?”

王涛故作惊讶地愣了一下,随即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:“爸,您这么安排,是不是太偏激了?大哥一家也需要房子住啊。”

“你少在这里演戏了!”孙静的目光像利剑一样射向王涛,毫不留情地戳穿他,“你心里有多得意,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!一个人独吞五套房,还装出这副假惺惺的委屈给谁看?”

“嫂子,我真没想到会是全部给我。”王涛摊开双手,一脸无辜地低声辩解。

场面瞬间陷入了激烈的争吵。

王富海眉头紧锁,猛地一拍茶几,发出一声巨响:“都给我住口!这房子是我一砖一瓦挣回来的,我想给谁就给谁,我有这个处置权!”

刘秀娥在一旁急得眼圈泛红,拉着丈夫的衣角:“老王,你不能这样啊,兄弟俩都是你的骨血,这么分家,传出去要被人戳脊梁骨的。”

“妈,您别生气。”王涛立刻起身,扶住母亲的肩膀,扮演着孝子的角色,“要不这样,我拿两套,剩下三套给大哥,您看行不行?”

王富海发出一声冷笑:“平分?他也配?你睁开眼睛看看你哥,三十七岁的人了,还在街道办那种地方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,一个月挣那点死工资。再看看你,在金融公司呼风唤雨,能力和收入都是他的几十倍。我不把家产交给你,难道交给一个守着铁饭碗混日子的人吗?”

孙静气得满脸通红,据理力争:“王磊虽然收入不高,但他工作稳定,为人孝顺,这么多年何曾让您和妈操过半点心?”

“孝顺能变成房产证吗?这些年他回来过几次?带回过什么像样的东西?你再看看王涛,逢年过节的问候从没断过,买的礼物哪一样不是送到我们心坎里?”

孙静被这番话堵得喉咙发紧,声音颤抖起来:“您这是彻头彻尾的偏心,王磊再没有出息,也是您的亲生儿子!”

王富海激动地站起身,声音提高了八度:“我这不是偏心,我这是为王家的未来做最合理的资产配置!房子交给你大哥那种人就是最大的浪费,只有在王涛手里,才能把这些资源盘活,实现更大的价值!”

“您说这种话,实在太伤人了!”孙静指着他,气得浑身发抖,“您凭什么说他不配?”

“他要是真有半点骨气,需要你一个女人站在这里替他出头吗?”王富海冷漠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长子,“都这么大的人了,从头到尾自己连一句话都不敢说。”

所有人的视线,在这一刻齐刷刷地聚焦到了王磊身上。

他始终安静地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里,低垂着头,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孙静几乎要哭出声来:“王磊,你倒是说句话啊!你爸做出这样的决定,你真的能接受吗?”

王磊终于缓缓抬起头,他的眼神异常平静,没有愤怒,也没有悲伤,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父亲,然后用一种近乎冷漠的语调开口:“房子是爸妈的,他们有权决定怎么分配。作为儿子,我们只能接受。”

整个客厅,在这一瞬间,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
03

“王磊,你是不是疯了?”孙静瞪圆了双眼,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失望,“你就这样轻易同意了?”

王磊转头看着自己的妻子,语气依旧平淡无波:“这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。事实就是,我确实没有王涛那么有本事,爸把家产交给他,也在情理之中。”

孙静气得身体都在发抖,她张了张嘴,却发现任何反驳的语言在丈夫这种“束手就擒”的态度面前,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
王涛听到这番话,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感受。他原本还准备了几套推辞的说辞,想在众人面前把姿态做足,可大哥这种超乎寻常的冷静,反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。

“大哥,要不我还是”他刚想开口。

王磊却摆了摆手,直接打断了他:“不必再说了。既然爸已经做出了决定,我们作为子女,尊重他的意愿就好。”

一旁的陈露,原本正紧张地等待着一场预料中的家庭大战,却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诡异的方式收场。她迟疑了片刻,试探性地开口:“叔叔,其实我和王涛可以商量一下,留一套给大哥他们也是应该的”

“不用了。”王磊立刻回绝,语气坚决,“你们的婚事要紧,房子的事情,不需要把我们考虑在内。”

王富海看着未来的儿媳陈露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他随即瞥了一眼满脸愤懑的孙静,意有所指地说道:“还是陈露懂事,知道体谅长辈,不像有些人,只知道在家里吵闹。”

“好了,这件事就这么定了。”他站起身,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做出最终裁决,“相关的手续我会尽快安排,过两天就去办理过户。”

“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?”刘秀娥仍然抱着一丝希望。

“没有什么需要更改的。”王富海语气坚定,“我心里有数,这是对我们家最有利的安排。”

王磊也站了起来:“爸,妈,时间不早了,小宇明天还要上学,我们就先回去了。”

“大哥”王涛似乎还想说些什么。

“照顾好爸妈。”王磊只是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,便转身牵起孙静的手。

孙静一边强忍着泪水,一边跟着丈夫向门口走去,肩膀微微抽动。

一家三口的背影,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安静和落寞。

王富海注视着他们消失在门外,心中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堵塞。

04

三天之后,王富海便带着次子王涛,前往市不动产登记中心,准备正式办理房产的赠与手续。他向来雷厉风行,一旦做出决定,就必须立刻执行到位。

不动产登记中心的大厅里人声鼎沸,空气中混杂着各种焦急的询问和文件的翻阅声。

他们取了号,在等候区坐下。

“爸,大哥那边,真的没问题吗?”王涛低声问道,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qPCR的探寻。

“他敢有什么问题?”王富海冷哼一声,“他自己都亲口承认了,技不如人,无话可说。”

轮到他们办理时,一位戴着眼镜、看起来十分严谨的工作人员接待了他们。

“王富海先生,您确认要将名下这五套房产,全部无偿赠与给您的次子王涛先生吗?”工作人员一边核对身份信息,一边例行公事地询问。

“完全确认。”王富海回答得斩钉截铁。

“根据规定,这种重大的生前财产处置,需要所有法定第一顺位继承人,也就是您的长子王磊先生,到场签署一份《放弃接受赠与声明书》,以避免未来的产权纠纷。”工作人员解释得清晰而专业。

“他马上就到。”王富海看了一眼手表,“我已经通知他了。”

大约一刻钟后,王磊的身影出现在大厅门口。他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的夹克,神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,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。

工作人员再次向他确认:“王磊先生,根据您父亲的意愿,他名下的全部五套房产将赠与给您的弟弟王涛先生。这意味着您将自愿放弃对这些房产的任何权利,您确认同意吗?”

“我确认。”王磊点了点头。

“请问您是在完全自愿、没有任何外在压力的情况下做出这个决定的吗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您对上述内容完全没有异议?”

“没有。”

工作人员略带迟疑地看了他一眼。她在这里工作多年,见证了无数因为财产分割而反目成仇的家庭,但像王磊这样,全程冷静配合、没有丝毫争议的,实在是凤毛麟角。

“好的,那么请三位在这几份文件上依次签字。”她将一叠打印好的文书推了过来。

王富海戴上老花镜,仔细地翻阅着文件。尽管里面充满了法律术语,但核心意思他完全明白,就是将五套房产的产权,一次性地转移到王涛名下。他拿起笔,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,动作中没有半分犹豫。

紧接着,王涛也在相应的位置签了名。他的动作虽然流畅,但在签完之后,望向王磊的眼神里,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。

最后,文件被递到了王磊手中。他拿起笔,笔尖在纸面上方悬停了片刻,手指似乎有极其轻微的颤动。

“大哥”王涛低声开口,仿佛想说些什么。

“我知道。”王磊没有看他,直接打断了他的话,随即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,笔迹工整,一笔一划都清晰有力。

工作人员收回所有文书,仔细核对了一遍签字和手印:“手续已经全部办妥,新的不动产权证书将在五个工作日内制作完成。”

“辛苦你们了。”王富海站起身,与工作人员握了握手,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。

三人一同走出登记中心,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。他们并肩走在人行道上,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,气氛显得有些微妙。

05

“爸,那我先回公司了。”在路口,王涛停下脚步,看了一眼手机,“陈露还在等我,我们约好了下午去挑选婚宴的酒店。”

“好,你们年轻人的事要紧。”王富海的语气中充满了满意,“记得有空就带陈露回家吃饭。”

“知道了,爸。”王涛点了点头,又转向王磊,“大哥,你”

“我也该回单位了。”王磊的语气依旧平静,“下午还有个社区的调解会要开。”

兄弟二人朝着相反的方向各自离去。王富海独自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角,看着他们一个走向繁华的金融区,一个走向老旧的居民区,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空落。

他明明办妥了一件压在心头多年的大事,却并未感受到预想中的那种轻松和喜悦。

回到家中,刘秀娥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,听到开门声,她头也不抬地问道:“手续都办完了?”

“嗯,全都签了字,下周就能拿到新证了。”王富海换下鞋子,疲惫地坐进客厅的沙发里。

“王磊那边,没再说什么吗?”

“他配合得很好。”王富海点了点头,语气中却罕见地少了几分底气。

在签字的那一刻,王磊的眼神实在太平静了,平静得仿佛他放弃的不是价值千万的家产,而是一份无关紧要的报纸。

接下来的几个月,家里的气氛发生了悄然的变化。

王涛回家的频率显著增加了,几乎每个周末都会登门,而且每次都带着各种投其所好的礼物,从名贵的茶叶、滋补的保健品,到最新款的电子产品。

他一进门就高声喊道:“爸,这是我托朋友从武夷山带回来的正品大红袍,您尝尝看。”

“妈,这款燕窝是陈露特意为您挑选的,她说对您的睡眠有好处。”

“爸妈,这个周末我们已经订好了滨州最好的旋转餐厅,想请你们一起去,顺便商量一下婚礼的细节。”

王富海和刘秀娥被哄得心满意足,脸上整日都挂着笑容。

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,王磊回家的次数却越来越少。

他以前基本每周都会带着妻儿回来,哪怕只是陪父母吃一顿家常便饭,或者帮忙做些杂事。而现在,他常常一两个月都难得露一次面。

“王磊最近怎么总是不回来?”刘秀娥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。

“大概是工作上事情多吧。”王富海语气淡淡地回应,但紧锁的眉头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。

孙静偶尔会独自回来看望,但也总是来去匆匆,坐下没多久就找借口离开,话也比以前少了很多。

“你们最近工作生活都还顺利吗?”刘秀娥试图打开话匣子。

“挺好的,妈,您放心。”孙静只是微笑着回应,随即提起手提包,“我单位临时有点急事,就先走了,改天再跟您细聊。”

刘秀娥望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,无奈地叹了口气。王富海坐在一旁沉默不语,只是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回了茶几上。

时间飞逝,转眼便到了中秋。王涛和陈露的婚礼已经提上了日程,定在了来年春天。

“爸妈,我们的婚礼准备得差不多了,到时候一定给您二老一个惊喜。”王涛眉飞色舞地描述着婚礼的盛大场面,“陈露的婚纱是去法国定制的,照片我发给你们看。”

“好,好。”王富海连连点头,“那天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,把我们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请来,让他们都见识见识。”

“对了爸,我们打算把天河路那套最大的房子重新装修一下,做我们的婚房。”王涛说着,递过来一份厚厚的设计图册,“这是我请的业内最有名的设计师做的方案,所有材料都计划用顶级的环保品牌。”

“钱的事情不用节省,结婚是人生大事,绝对不能马虎。”王富海大手一挥,豪气干云,“我们王家现在不差这点钱。”

那一刻,看着小儿子满脸幸福地规划着美好的未来,王富海无比确信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:家产只有交到这样有能力、有追求的儿子手中,才不算白费了自己一辈子的辛苦打拼。

可当中秋佳节来临,这个本应是阖家团圆的日子,王富海却迎来了一个他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的局面。

06

中秋节一大早,王富海就开始指挥着刘秀娥准备晚上的家宴。

他格外看重这个象征团圆的节日,每年都会提前一周通知两个儿子,必须回来一起吃顿饭,享受天伦之乐。

“今年可得好好庆祝一下。”他一边擦拭着餐桌,一边对在厨房忙碌的妻子说,“王涛的婚事定了,房子的事情也尘埃落定,这可是双喜临门。”

刘秀娥正在处理一只肥美的螃蟹,手上动作不停,神情却有些恍惚。虽然对于房产全给小儿子的决定依旧心存芥蒂,但她深知丈夫的脾气,事情已经无法挽回。

“你给王磊打个电话,问问他们一家什么时候过来。”她说,“好久没见着小宇了,也不知道那孩子最近有没有长高。”

王富海“嗯”了一声,拿起手机,熟练地拨通了长子的号码。

电话接通了。

“喂,王磊啊,今天是中秋节,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吃饭?”

电话那头,王磊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平稳:“爸,我们今年可能就不回去吃了。”

王富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:“不回来了?这是怎么回事?”

“孙静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,有点感冒,想在家里好好休息,我们就不来回折腾了。”

“严重不严重?有没有去医院看看?”

“就是普通的着凉,没什么大问题。您和妈好好过节,我们过两天再去看望你们。”

挂断电话后,王富海坐在沙发上,紧锁的眉头再也没有舒展开。

刘秀娥从厨房里探出头来,关切地问:“怎么说?不回来了?”

“他说是孙静感冒了,想在自己家清静清静。”王富海低声回答,语气中难掩失落,“可是往年就算再忙再累,他们也一定会赶回来。今年这是怎么了。”

“人家不愿意回来,你还能硬把人绑来不成。”刘秀娥转身回了厨房,语气平淡,但脸上也失去了节日的喜气。

傍晚时分,王涛和陈露到了,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月饼礼盒和高级水果。

“爸,妈,中秋快乐!”王涛一进门就热情地拥抱了父母。

“快进屋坐。”王富海勉强挤出笑容,“陈露,外面风大,快进来喝杯热茶。”

“叔叔阿姨节日好,这是我们给您二老准备的一点心意。”陈露将礼品放在茶几上,举止得体,笑容甜美。

屋子里的气氛因为他们的到来而热闹了一些,刘秀娥端出精心准备的凉菜,王涛也殷勤地帮忙摆放碗筷。但王富海总觉得,这个家里好像缺了点什么,心里空落落的。

“王涛,你大哥他们,真的不回来了?”他还是没忍住,再次开口询问。

“他给我发信息了,说嫂子身体不适,不想动弹。您就别操心了,等他们方便了,自然就来了。”

丰盛的家宴摆满了整张餐桌,菜品的种类比往年任何一次都要丰富奢华,但餐桌旁却空出了三个熟悉的座位。

没有了孙子小宇满屋子追逐打闹的欢笑声,也没有了孙静在厨房里帮衬的身影。

往年的王磊,虽然话不多,但总会默默地坐在父亲身边,为他添酒布菜。如今,那个位置空荡荡的,显得格外刺眼和冷清。

“爸,我敬您一杯。”王涛举起酒杯,“感谢您这么多年的培养和支持,我向您保证,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。”

王富海举起酒杯,对着儿子点了点头,轻轻地与他碰了一下。

饭后,王涛看了一眼腕表。

“爸妈,时间不早了,我们先回去了,明天一早还要去陈露家拜访。”

“去吧,路上开车慢一点。”王富海起身送他们到门口。

当房门“咔哒”一声关上,整个屋子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沉寂。

刘秀娥默默地将碗筷收进厨房,王富海独自坐回沙发,打开了电视。中秋晚会刚刚开始,屏幕上歌舞升平,热闹非凡,他却一丝笑意也提不起来。

他的目光落在餐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上,忽然清晰地想起了去年的中秋节。小宇一边啃着月饼,一边吵着要给爷爷表演新学的武术;孙静拿着水果,和刘秀娥聊着社区里的新鲜事;王磊则安静地坐在他身旁,为每个人的茶杯续满热水。

而现在,这张曾经热气腾腾的餐桌只剩下他和老伴两人。电视里的声音再喧闹,也无法掩盖这间屋子里令人窒息的寂静。

07

“今年这个中秋,过得”刘秀娥话说到一半,便停住了,只是不住地叹气。

“是清静了一点。”王富海点燃一根烟,深深地吸了一口,靠在沙发上,“以前王磊在,小宇那孩子总是上蹿下跳,现在这么安静,还真让人有点不习惯。”

中秋节次日,王富海本想给长子打个电话,问问孙静的病情,可他拿起手机,犹豫了半天,最终还是放了回去。

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心中暗想,既然人家已经摆明了态度,自己又何必再去自讨没趣。

到了第三天,王富海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。他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拖着,长子一家的疏远,像一根刺扎在他心上。

“老伴,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。”他对刘秀娥说,“总得把话说开,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。”

刘秀娥也正有此意。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些水果和补品,打车去了王磊位于城西的家。

到了楼下,王富海抬头看了看那扇熟悉的窗户,深吸一口气,按响了门铃。

“谁啊?”屋里传来孙静的声音。

“是我们,你爸妈。”王富海沉声回答。

门在十几秒的停顿后才被打开。孙静站在门口,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,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和躲闪。

“爸,妈,您们怎么突然过来了?”她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自然。

“过来看看你们。”刘秀娥一边说着,一边向屋内张望,“王磊呢?”

“他出门了,刚走。”孙静的声音很低,侧身让他们进屋,“快请进,我去给您们倒水。”

王富海和刘秀娥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,孙静则转身走进了厨房。王富海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整个客厅,他敏锐地感觉到,这个家的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重。

他注意到,客厅的茶几上随意堆放着一些纸巾和药盒,窗帘拉得严严实实,将午后的阳光完全隔绝在外。

“小宇呢?怎么没听见他闹腾?”刘秀娥开口问道。

“在房间里写作业呢。”孙静隔着厨房回应道,语调听起来有些紧绷。

王富海站起身来:“我去看看孩子。”

他走到小宇的房门口,象征性地敲了敲门,里面没有任何回应。他没有多想,直接伸手轻轻地推开了房门。

房间里没有开灯,窗帘也紧闭着,空气中有一股沉闷的味道。书桌上摊着几本练习册和文具盒,但椅子却是空的,床上也空无一人。

他正感到奇怪,准备转身离开,余光却无意中瞥到了书桌旁的碎纸机。

那台碎纸机看起来刚刚工作过,透明的废纸盒里装满了细碎的纸条。然而,有一张纸似乎因为塞得太急,只被粉碎了一半,另一半还卡在入口处。

出于一种莫名的直觉,王富海走了过去,弯腰将那半张纸抽了出来。

纸张的质感很厚实,上面印着一些加粗的黑体字。他眯起眼睛,仔细辨认着上面的文字。

看清的那一瞬间,王富海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。

“抵押贷款合同”

“抵押权人:滨州速贷金融服务有限公司”

“抵押物:滨州市天河路12号3单元501室,滨州市长青街35号院1号楼202室”

“贷款金额:合计人民币贰佰万元整”

他瞪大了眼睛,死死地盯着纸上的那两个地址,那正是他名下五套房产中的两套!

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,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,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。

怎么可能?这绝对不可能!

他伸出颤抖的手,想要将那张纸看得更清楚一些,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根本拿不稳。

他猛地抬起头,目光穿过房门,死死地盯住了客厅里那个正在倒水的儿媳妇的身影。

然而,真正让他如遭雷击,彻底僵在原地的,是抵押合同下方,“抵押人签名”那一栏里,那个虽然模仿得有七八分像,但笔锋和力道都截然不同的名字。

王富海!

08

王富海感觉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滚烫的铅块,他张着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那张残缺的合同纸片在他手中剧烈地颤抖,纸张的边缘划过他的皮肤,他却毫无知觉。

他踉跄着从书房走出来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。他的目光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,死死地锁定了站在客厅中央的孙静。

“这是什么?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,将那半张合同举到了孙静的面前。

孙静看到那张纸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,手中的水杯“哐当”一声掉落在地,水花四溅。

“爸,我”她嘴唇翕动,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
“王磊呢?”王富海发出一声低吼,声音里充满了被背叛的狂怒,“让他给我滚出来!”

“他真的不在家。”孙静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
“不在家?”王富海冷笑起来,他一步步逼近,眼神中的失望和愤怒几乎要将孙静吞噬,“好,他不在家,那你告诉我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谁给你们的胆子,敢伪造我的签名,拿我的房子去贷款?”

刘秀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,她快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丈夫:“老王,你先别激动,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?”

“误会?”王富海一把推开妻子,指着孙静的鼻子,怒不可遏地质问,“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,两百万的贷款!你们是想干什么?是想把这个家给掏空吗?”

就在这时,大门被人从外面用钥匙打开了。王磊提着一袋蔬菜走了进来,当他看到客厅里剑拔弩张的情景时,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
“爸,妈,你们怎么来了?”

王富海看到他,胸中的怒火彻底爆发。他冲上前去,扬起手就想给这个沉默的儿子一巴掌,但手臂举在半空中,却因为剧烈的颤抖而无法落下。

“你这个逆子!”他指着王磊,气得浑身发抖,“我问你,抵押合同是怎么回事?”

王磊的目光落在父亲手中的那张纸片上,他沉默了片刻,然后平静地从孙静身后走出来,将妻子护在身后。

“爸,这件事,和孙静没有关系。”他的声音不大,但异常清晰,“是我做的。”

“你?”王富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他一直以为是长子一家在背后捣鬼,却没想到王磊会如此坦然地承认。

然而,王磊接下来的话,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更深的震惊。

“爸,如果我说,伪造签名、抵押房产的人,不是我,而是王涛,您信吗?”

王富海愣住了,他看着大儿子平静无波的眼睛,那里面没有一丝谎言的痕迹。

“你有什么证据?”他颤声问道。

王磊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机,点开了一段录音。

录音里,是王涛的声音,充满了不耐烦和炫耀:“哥,你就别管了,这事你担下来对大家都好。爸最看重我,就算知道了是我干的,他顶多骂我几句,最后还得帮我还钱。但如果是你,那性质就不一样了,他能把你腿打断!再说了,等我这个项目赚了钱,少不了你的好处。”

录音播放完毕,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
王富海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,他踉跄着后退两步,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,眼神空洞,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。

他最引以为傲、倾注了全部心血和家产的小儿子,不仅欺骗了他,算计了他,甚至在事发后,还想让自己的亲哥哥来顶罪。

这已经不是偏爱与否的问题了,这是人性的彻底崩坏。

孙静看着丈夫,眼中充满了惊讶和不解。她不知道王磊是什么时候录下这段音的。

王磊收起手机,看着失魂落魄的父亲,缓缓说道:“爸,王涛的公司,叫‘滨州速贷金融’,我去查过,这是一家彻头彻尾的皮包公司,注册资本只有十万,而且成立时间,就在您把房产过户给他之后的一个星期。您觉得,一个正经的金融项目,会找这样的公司合作吗?”

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重锤,狠狠地砸在王富海的心上。

他捂着胸口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09

家庭的审判,最终没有在法庭上,而是在王家老宅的客厅里,以一种更加残酷的方式拉开了序幕。

王富海用颤抖的手拨通了王涛的电话,只说了一句:“你,立刻给我滚回来。”

半小时后,王涛带着对未来一无所知的女友陈露,春风满面地推开了家门。当他看到客厅里坐着的所有人,以及父亲那张死灰般的脸时,他心中“咯噔”一下,知道事情败露了。

“爸,您听我解释”

“跪下!”王富海用尽全身力气,发出一声怒吼。

王涛双腿一软,下意识地就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。一旁的陈露吓得花容失色,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
王富海将那份完整的抵押合同复印件,狠狠地甩在了王涛的脸上。“你给我解释解释,这上面伪造的签名,是什么?这两百万的贷款,又是什么?”

面对铁证,王涛所有的狡辩都显得苍白无力。他痛哭流涕,声称自己是一时糊涂,被高额的回报蒙蔽了双眼,他赌咒发誓,一定能在一个月内把钱连本带利地还回来。

“还回来?”王富海气得发笑,他指着王磊,“你是不是还想让你哥替你把这个罪名扛下来?”

王涛听到这话,猛地抬头看向王磊,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和憎恨。他知道,一定是这个一直沉默的大哥,在背后捅了他一刀。

“爸!是他!是他嫉妒您把房子都给了我,故意设圈套害我!”王涛开始疯狂地反咬,“那个项目是他介绍给我的,他说能赚大钱,我才信了他的鬼话!”

“你到现在还敢撒谎!”王富海气得浑身发抖,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王涛砸了过去。

茶杯在王涛的脚边碎裂,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身。

“王磊,”王富海转过头,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长子,“你告诉爸,这件事,到底要怎么办?”

王磊看着跪在地上、丑态百出的弟弟,又看了看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的父亲,心中五味杂陈。他知道,如果报警,王涛的人生就彻底毁了,父亲下半辈子也将在无尽的痛苦和自责中度过。

他深吸一口气,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决定。

“爸,这笔钱,我们自己想办法还上。”王磊平静地说道,“只要能把房子的抵押撤销,这件事,就烂在家里,不要再提了。”

“王磊,你疯了?”孙静第一个表示反对,“那是两百万,不是两万块!我们拿什么还?”

“我们可以卖掉一套房子。”王磊的目光扫过王涛,“既然房子都在他名下,就让他自己去处理。”

王涛一听要卖房子,立刻哭喊起来:“不能卖啊爸!那是我和陈露的婚房!卖了我就结不成婚了!”

一直沉默的陈露,在看清了这场闹剧的全貌后,眼神中的爱意和崇拜早已消失殆尽,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审视和盘算。她悄悄地后退了两步,与跪在地上的王涛拉开了距离。

最终,王富海拍板决定,卖掉一套面积最小的房子,用以偿还贷款。

这场风暴,似乎以一种“壮士断腕”的方式,暂时平息了。但王磊的心中,却始终有一个疑团没有解开。

王涛虽然贪婪愚蠢,但以他的能力和智商,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,设下如此精准的骗局。那个所谓的“滨州速贷金融”,背后一定还有别人。

10

接下来的一个月,王家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沉默之中。

王涛在父亲的监督下,不情不愿地挂牌出售了其中一套房产。因为急于出手,价格比市场价低了不少。拿到房款后,他第一时间去“滨州速贷金融”办理还款和解押手续。

然而,对方公司却以“王涛违约在先,需支付高额罚金”为由,拒绝解押。两百万的本金,对方张口就要五十万的罚金。

王涛彻底慌了神,他这才意识到,自己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里。对方的目的,根本不是那点利息,而是他名下的所有房产。

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,将事情告诉了王富海。王富海听后,眼前一黑,当场就因为血压飙升而晕了过去。

医院的抢救室外,王磊看着痛哭流涕、六神无主的弟弟,眼神冰冷。

“现在,可以告诉我,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了吧?”

王涛在巨大的恐惧下,终于吐露了实情。

“他叫赵峰,是我在一次高端酒会上认识的。他说他是‘丰澜资本’的老板,专门做短期高回报的投资。是他一步步引诱我,教我怎么注册皮包公司,怎么伪造文件,怎么绕开银行的监管”

“赵峰?丰澜资本?”王磊在口中咀嚼着这个名字,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。

他立刻用手机查询。当“丰澜资本”的介绍页面跳出来时,王磊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
丰澜资本,滨州乃至全省最顶尖的私募投资机构之一,其实际控制人,正是赵峰。而更让王磊感到毛骨悚ar的是,在赵峰的个人履历中,他母亲的名字,赫然写着——张凤兰。

张凤兰!

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,劈开了王磊尘封的记忆。他想起来了,在他很小的时候,父亲时常在酒后念叨一个名字——老张。

老张,全名张建华,曾是父亲在设计院的同事兼竞争对手。在九十年代那次关键的福利分房中,原本积分最高、最有资格分到最大户型的人是张建华。但父亲王富海,利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,篡改了档案,最终将那套最好的房子据为己有。

而张建华的妻子,就叫张凤兰。

张建华在分房失利后,郁郁寡欢,没过几年就因病早逝。他的儿子,应该就叫赵峰,随了母姓。

所有的线索,在这一刻全部串联了起来。

这不是一场偶然的投资诈骗,这是一场策划了二十年之久的,针对父亲,针对整个王家的,精准复仇!

王涛,不过是对方递过来的一把刀,一把愚蠢又锋利的刀。

11

滨州市中心,国贸大厦顶层。

“丰澜资本”的办公室占据了整整一层,装修风格极简而奢华。巨大的落地窗外,是滨州最繁华的城市天际线。

王磊没有任何预约,直接闯了进来。

他穿过忙碌的办公区,在尽头那间象征着绝对权力的董事长办公室门口,被秘书拦了下来。

“先生,请问您有预约吗?”

王磊没有回答,只是隔着巨大的玻璃门,静静地看着里面那个坐在真皮大班椅上的男人。

男人大约三十五六岁的年纪,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,戴着一副金丝眼镜,气质斯文儒雅。他似乎感觉到了门外的注视,缓缓抬起头,目光与王磊在空中交汇。

他对着秘书摆了摆手,示意她放行。

王磊推门而入。

“王磊先生,久仰。”赵峰站起身,脸上带着一丝礼貌而疏离的微笑,主动伸出了手。

王磊没有与他握手,只是将一份文件袋扔在了他面前的办公桌上。

“赵总,或者,我应该叫你,张建华叔叔的儿子?”

赵峰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,他慢条斯理地坐回椅子上,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:“坐。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查到了我。看来,王富海两个儿子里,总算还有一个不是废物。”

他的话语彬彬有礼,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。

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王磊开门见山地问,“上一辈的恩怨,为什么要牵扯到现在?”

“为什么?”赵峰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,他摘下眼镜,用丝绒布轻轻擦拭着镜片,“王磊先生,你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,你当然可以问出这么天真的问题。”

他抬起头,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:“你知不知道,当年你父亲从我爸手里抢走那套房子后,我爸是怎么过的?他每天晚上都睡不着,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,整个人迅速地消沉下去。他原本是设计院最有才华的工程师,却因为那件事,被你父亲处处打压,最后连一个像样的项目都接不到。他不到五十岁就得了癌症,临死前,他拉着我的手说,他这辈子,就是输在太老实了。”

“我妈,为了给我爸治病,卖掉了家里唯一的旧房子,四处借债。我爸走后,她一个人打三份工,供我读书。你知道我大学四年的生活费是怎么来的吗?是我妈在工地上给人洗沙子,一个小时五块钱,一分一分攒出来的!”

赵峰的声音始终很平静,但王磊能感受到那平静之下,压抑着火山爆发般的情感。

“所以,从我爸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起,我就发誓,总有一天,我要让你父亲,让你全家,把他从我们这里夺走的一切,加倍地还回来!”

“我等了二十年,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。我看着你父亲是如何的刚愎自用,看着他是如何的偏爱那个愚蠢的次子。我知道,我的机会来了。”

“你弟弟王涛,就是我送给你父亲最好的礼物。他的贪婪、他的虚荣、他的愚蠢,是我这盘复仇大棋里,最完美的一颗棋子。”

赵峰重新戴上眼镜,恢复了那副斯文的模样,他看着王磊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现在,游戏才刚刚开始。那五十万的罚金,只是开胃菜。王磊,我给你一个选择,要么,让你弟弟去坐牢,要么,把你家剩下的四套房子,全部以市场价的一成,转到我的名下。否则,我会让他这辈子,都把牢底坐穿。”

12

王磊走出那座冰冷的摩天大楼时,滨州的冬日暖阳照在身上,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。

赵峰的话,像一把冰冷的刀,剖开了他父亲光鲜外表下,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。他一直以为父亲只是偏心,却没想到,这个家的“第一桶金”,竟然沾染着另一个家庭的血泪。

他没有立刻回家,而是一个人去了江边,吹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冷风。

当他再次回到医院时,父亲王富海已经从昏迷中醒来,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输液。刘秀娥在一旁,默默地垂着泪。

看到王磊进来,王富海浑浊的眼睛里,闪过一丝希冀的光。

“怎么样了?那个公司,愿意和解吗?”

王磊沉默地拉过一张椅子,在病床边坐下。他看着父亲苍老的脸,缓缓地开口:“爸,您还记得张建华叔叔吗?”

王富海的身体猛地一颤,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。他张了张嘴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声响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“‘丰澜资本’的老板,就是他的儿子,赵峰。”

王磊将下午与赵峰的对话,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。他没有添加任何主观的情绪,只是像一个局外人一样,平静地陈述着事实。

每说一句,王富海的脸色就更白一分。

当王磊说到赵峰的父亲是如何在抑郁中早逝,他的母亲是如何靠洗沙子来供他读书时,王富海这位强硬了一辈子的老人,终于彻底崩溃了。

他浑浊的眼泪,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,浸湿了枕头。他想抬手擦去,却发现自己的手臂重如千斤。

“报应啊报应”他喃喃自语,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,“原来,这一切都是报应”

他一生都在追求所谓的“体面”和“成功”,不惜为此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。他鄙视长子的“没出息”,将所有的希望和资源都倾注在次子身上,希望他能将家族的荣光发扬光大。

到头来,他最看重的儿子,成了仇人手中报复自己的工具;他引以为傲的家产,成了压垮自己家庭的巨石。

他所追求的一切,都化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。

“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我们全家”王富海捂着脸,发出了野兽般压抑而痛苦的呜咽。

这一刻,他才真正意识到,自己当年的那个选择,那个为了房子而不择手段的决定,究竟犯下了多么沉重的罪孽。

这罪孽,在二十年后,以一种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的方式,反噬到了他自己,和他最爱的儿子身上。

13

就在王家陷入一片绝望的混乱之中时,赵峰的第二轮攻击,以一种更加雷霆万钧的方式,接踵而至。

他并没有选择私下解决,而是直接将一封匿名的举报信,连同当年王富海伪造分房档案的全部证据复印件,一起寄给了滨州市纪委监委。

他要的,从来就不是那几套房子。

他要的是王富海身败名裂,是在众目睽睽之下,被剥掉所有伪装,露出最不堪的内核。

纪委的调查组,很快进驻了设计院。尘封了二十年的档案被重新翻开,王富海涉嫌严重违纪违规的问题,被迅速查实。

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滨州。

《震惊!设计院原院长竟是房产骗子,一家两代人的骗局!》

《豪门恩怨:两千万家产背后的罪与罚!》

各种博人眼球的标题,在网络上疯狂传播。王家,彻底成了滨州市民茶余饭后的笑柄。

王富海被纪委带走谈话的那天,精神已经处于半恍惚状态。他被要求退还所有违规获取的房产,并接受进一步的组织调查。

而王涛,在得知自己被赵峰当猴耍了之后,又从新闻上看到父亲被调查,整个人的精神彻底崩溃了。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,不吃不喝,嘴里反复念叨着:“是他害我的都是他害我的”

陈露,这位曾经一心想嫁入“豪门”的准儿媳,在看到王家大厦将倾之后,没有丝毫犹豫,连夜收拾好自己的所有东西,发了一条分手的短信后,便彻底消失在了人海中。

王磊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,看着这个一夜之间支离破碎的家,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。

他知道,赵峰的复仇,还没有结束。

果然,三天后,他接到了赵峰的电话。

“王磊,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。”赵峰的声音依旧冰冷,“公开登报,让你父亲向我死去的父亲道歉。然后,带着你全家,搬出滨州,永不回来。我就撤销对王涛的刑事控告。”

“如果我不呢?”王磊的声音沙哑。

“那我就把他送进去,十年起步。”赵峰顿了顿,补充道,“哦,对了,我刚收购了一家本地的媒体。你父亲当年那些事,我会让它变成连续剧,每天都在滨州人的手机里上演。我会让你们王家,世世代代都钉在滨州的耻辱柱上。”

王磊握着电话,手背上青筋暴起。他知道,赵峰说得出,就做得到。

他陷入了一个两难的绝境。

是牺牲父亲最后的尊严,和自己一家人未来的生活,去换取弟弟的自由?

还是坚守在这里,眼睁睁地看着弟弟锒铛入狱,看着自己的家庭被舆论的口水彻底淹没?

他抬起头,看着墙上那张全家福。照片上,父亲意气风发,母亲笑容温婉,年幼的王涛调皮地做着鬼脸,而他自己,则安静地站在哥哥的位置上。

那时的天,还是蓝的。

14

王磊最终没有答应赵峰的条件。

他用一种赵峰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式,做出了回应。

他首先联系了一位律师,整理了王涛被赵峰设局欺诈的全部证据链,包括聊天记录、转账流水以及赵峰亲口承认的录音,向公安机关提起了控告,罪名是——诈骗。

他要用法律,来对抗这场跨越了二十年的仇恨。

紧接着,他主动联系了市纪委,作为家属,全面配合调查,并将自己所知道的父亲当年的所有违规行为,毫无保留地进行了陈述。

最后,他以个人名义,在滨州日报上买下了一个小小的版面。上面没有长篇大论的辩解,也没有声泪俱下的道歉,只有一行小字:

“谨代表先父王富海,就二十年前对张建华先生及其家人的伤害,致以最沉痛的歉意。所有罪责,我们一力承担,并愿意接受一切裁决。”

他没有提赵峰,也没有提复仇,只是将所有的错误,都归于自己的父亲,归于自己的家庭。

王磊的这一系列操作,让原本准备看一场“豪门撕逼大戏”的赵峰,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。他所有的后续攻击,都失去了着力点。

他想用舆论压垮王家,但王磊却主动将自己放在了审判席上,态度诚恳,任由评说。

他想用刑期威胁王磊,但王磊却反手将他也告上了法庭,要让这场私人恩怨,在法律的框架内做一个了断。

这场战争的走向,已经完全脱离了赵峰的掌控。

最终,法院的判决下来了。

王富海因严重违纪,被开除党籍,收回全部违规所得房产,并处以高额罚款。

王涛因合同诈骗罪,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。

而赵峰,也因为设局诈骗,证据确凿,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。

两败俱伤。

在法庭上,当法官宣判的那一刻,赵峰隔着被告席,深深地看了王磊一眼。那眼神里,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和仇恨,只剩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。

他或许赢得了复仇的快感,但他同样为此付出了自由的代价。他毁掉了王家,也毁掉了自己亲手建立的商业帝国。

15

一年后。

王富海在经历了这场巨大的家庭变故和身败名裂的打击后,身体彻底垮了。他在一间小小的出租屋里,走完了自己充满争议和忏悔的一生。

临终前,他拉着王磊的手,颤抖着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子。

“这是你奶奶留给我的唯一念想,我把它传给你。磊儿,爸这辈子,对不起你,更对不起老张一家。如果有机会,替我跟他们说声,我对不住他们。”

王磊打开木盒,里面是一枚已经褪色的平安扣。

父亲走后,王磊卖掉了自己名下唯一一套没有卷入纠纷的小房子,加上家里所有的积蓄,凑了一笔钱。

他没有用这笔钱改善自己的生活,而是以张建华的名义,成立了一个小型的“见义勇为和助人为乐”奖励基金,专门用于奖励那些像当年的张建华一样,品德高尚、乐于助人的普通市民。

基金成立的那天,滨州下起了小雪。

王磊独自一人站在基金会的牌子前,看着上面“建华基金”四个字,轻声说了一句:“爸,张叔叔,都过去了。”

又过了半年,赵峰刑满释放。

他走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,看到的不是手下,也不是豪车,只有一个穿着朴素的男人,安静地等在飞扬的雪花里。

是王磊。

“我来接你。”王磊递过去一杯热咖啡。

赵峰看着他,没有说话,默默地接过了咖啡。

两人并肩走在雪地里,谁都没有开口。

走了很久,赵峰才沙哑地问了一句:“为什么?”

“没有为什么。”王磊看着远方,“我爸走了。他临走前,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。”

赵峰的脚步顿住了。他站在原地,看着漫天飞雪,眼圈慢慢地红了。

“我妈前年也走了。”他低声说,“她临走的时候,还在念叨,说不该恨老王,说大家当年都不容易。”

仇恨的种子,在上一辈的宽恕和下一辈的和解中,终于被冬日的风雪,彻底掩埋。

16

又是一个中秋节。

王磊带着妻儿,回到了社区。他如今已经是滨州市最年轻的社区管理专家,他捐赠改建的“老年活动中心”,已经成了全市的模范标杆。

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,照在老人们幸福的笑脸上。王磊看着这一切,脸上也露出了温和而坚定的笑容。

活动结束后,他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快递。

他打开包裹,里面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。丰澜资本的全部股权,被无偿转让给了“建华基金”。协议的最后,只有两个龙飞凤舞的签名:赵峰。

随协议寄来的,还有一张飞往国外的单程机票。

王磊知道,赵峰用他自己的方式,为这场跨越了两代人的恩怨,画上了一个句号。

而在滨州市郊的一家小型机械厂里,一个身形消瘦、沉默寡言的男人,正在满是油污的机床前,费力地操作着。

他就是提前出狱的王涛。

工厂的喧嚣,掩盖了他所有的过去。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金融才俊,只是一个普通的、需要靠体力换取微薄薪水的工人。

下班后,他习惯性地摸出一部老旧的手机,点开那个熟悉的号码。他知道,那个号码永远也不会接通了。

他只是看着屏幕上“哥哥”两个字,在工厂门口的寒风中,站了很久很久。

一阵秋风吹过,卷起几片落叶。王涛拉了拉身上那件不合身的旧外套,转过身,默默地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。他的背影,与远处城市中心璀璨的灯火,构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。